2015年9月12日 星期六

《末日咖啡廳》第四杯 失戀/巴比倫(三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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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西子在夜市口不斷看錶,他現在心情非常雀躍,她竟然主動約他出來!自那天之後整整三天,他茶不思飯不想,每天盯著她的手機號碼躺在床上發呆,幾乎每五分鐘就看一次,他提醒自己不能主動聯絡給她,否則一切就會功虧一簣。
  終於在西子快堅持不下去的時候,電話響了。
  「你明天晚上有空嗎?」她說。
  所以西子現在才會站在夜市口,心臟跳的飛快,她到底要說什麼呢?葛浩學長應該有按先前談的幫他,但效果有多少他不知道。但以葛浩學長的說服力,他相信沒問題的。
  希望如此。
  啊,她來了。
  一件可愛的小外套,短裙,那個熟悉的她來到他的面前。
  「嗨。」
  「嗨。」
  「那個……」她遲疑地說,「先陪我逛一下夜市好不好?」
  西子當然樂意之至,他們很久沒有這樣肩並肩一起逛夜市了。
  今天是假日,夜市中人很多。除了一開始寒暄幾句外,接著就沒話了,兩人一路默默無語走著,聽著身邊人嘈雜的談笑聲。西子有點恐慌,為什麼她不說話?他試圖提了幾個話題,但她都沒接下去。不久,他們走到一個賣焦糖烤布丁的小店前,西子記得她過去很愛這個。
  「老闆,兩個謝謝。」
  老闆快手快腳做了兩個焦糖烤布丁給西子,他遞了一個給她。
  「來吧,趁熱吃。」
  「西子,你現在還在喜歡我對不對?」
  西子凝視著她,但她盯著地板沒看他,甚至也沒接過布丁。
  「是,我很喜歡妳。」
  「即使我並不喜歡你?」
  西子頓時語塞,然後他小心翼翼地開口。
  「我當然希望妳喜歡我,但如果妳不喜歡的話我也不勉強,總有一天……」西子突然發現自己說太多了。
  「總有一天什麼?」她看著他。
  算了,都說到這步田地了,該說什麼就說吧。
  「我想說的是,我願意為妳而改變。我很抱歉,過去做了這麼多蠢事,我不怪妳現在不喜歡我,但我會努力,不斷不斷努力,」西子灰色的眼眸望著她,「我保證,總有一天我會讓妳重新喜歡上我。」
  她凝視著西子,很久很久。久到西子覺得自己是不是該說些什麼的時候,她突然伸手接過焦糖烤布丁。
  「我也有一句話想跟你說。」
  她看起來像是下定了決心,「湊過來一點。」
  西子彎腰將耳朵湊近她。
  夜市人潮熙攘,此時他們就像兩個小孩,在人來人往的長流中,說著悄悄話。


  「歡迎光臨。」
  今天咖啡廳裡沒什麼客人,艾可思正專心翻閱剛收到的新書《未來諭示錄》,一個女人突然在他面前坐下。
  艾可思不認識這女人,但這女人好像知道他的樣子。她披了一件薄外套,有一頭長長的秀髮,皮膚白皙,看起來柔弱,眼神卻很堅定。
  女人劈頭問道,「艾先生,您是算命師吧?我想請教您。您覺得一個人失戀後,要花多久時間才會復原?」
  艾可思有點不知所措,她是誰?問他這個問題有什麼用意?
  「妳失戀了?」
  女人搖搖頭,「請回答我的問題就好。」
  「我之前聽過一個普遍的說法,情傷恢復的時間,是戀愛時間的一半。像是戀愛一年的人,需要半年才能走出陰影。」
  「這麼久,那戀愛八年的人,豈不是要四年才能恢復了?」
  艾可思語塞,這對一個人來說的確太殘忍了點,他小心翼翼回應,「這只是一種參考說法。」
  「那您個人經驗呢?」
  艾可思想了想,他個人最長戀愛只談過半年而已。
  「半年戀愛,大概一個月恢復吧。」
  「艾先生,我認識朋友只交往一個月卻情傷半年的,也認識交往五年一個月恢復的。我個人覺得這件事不能光從戀愛時間判斷,感性和投入程度多的,戀愛經驗少的,失戀期往往長一點,被甩的通常痛一點,父母干涉或外界因素的也會久一點。總之,每個人的復原期都不一樣。」
  艾可思愣愣望著這女人,不懂她想表達什麼。
  「最後一個問題,您之前是不是幫一位白西裝銀頭髮的男人算過命?」她淡淡道。
  白西裝銀頭髮……艾可思腦中浮現那天西子來的情景,是他?他們之間是什麼關係?
  「對,我的確幫他算過。」
  「你是不是告訴他,只要深入我的生活就能挽回我?」
  艾可思瞪大眼睛,「妳是……」
  「我是西子的前女友。」她冷靜地說。
  艾可思十分震驚,沒有想過女主角竟然會親自找上門,小歪和歷老大他們也轉過頭來。
  她的表情一臉木然。
  「艾先生,西子自從你幫他算命之後,狀況每況愈下,可以算是瘋了。」
  「喂,妳是來興師問罪的嗎?」歷老大不快插嘴,「你們才剛分手,他沒那麼快會好是正常的吧?」
  她看了歷老大一眼。
  「西子沒說嗎?他和我已經分手三年了。」
  「什麼?三……」歷老大張大嘴巴。
  她單刀直入地說,「西子跟我分手後,前兩年傳了五百三十五封懺悔簡訊給我,每一封都是五百二十個字,說是對不起我,都是他不好,希望我能再給他一次機會。無論我換什麼號碼,他總有辦法找到我的電話。
  網路也是,換了三個帳號還是躲不了他,後來我就放棄了。西子每天傳訊息,我不回他。然後他直接到我公司堵我,問我為什麼不回,後來我不得不報警保護自己。
  然而,就算見不到我,他還是想辦法寄東西送我。過年、生日、情人節、交往紀念日、聖誕節,每個節日他都會寄一份禮物到我家。第一次時我退還禮物,但第二天他又原封不動寄回來,從此之後,所有禮物我都轉賣掉,款項全部捐出去。
  後來聽說分手之後他沒再變過魔術,沒人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麼。」
  她說到一個段落,小歪端上咖啡。喝了一口咖啡,女人緊繃的神情放鬆下來。
  「那小哥這麼愛妳啊?」
  小歪坐到櫃台上晃著腳,「他為妳做這麼多事,妳難道沒有感動嗎?我聽說人類都會被這種瘋狂的愛意感動耶。」
  「小歪!」艾可思想阻止她。
  女人輕輕笑起來,「沒關係,妳叫做小歪嗎?」
  小歪點點頭。
  「妳有沒有談過戀愛?」
  「當然有,外星人還是會談戀愛啊。」她想了想,「只是都不長而已,都是他們來喜歡我的。」
  「都是?」女人笑了一下,「那麼妳還沒體驗過愛上一個人的滋味?」
  剛剛小歪自爆外星人身分,艾可思捏了把冷汗,但女人似乎把「外星人」當作玩笑話了。
  「愛上……」小歪搔搔頭,「應該不算有吧。其實我也搞不懂,為什麼他們總會愛上我呢?」
  艾可思疑惑心想,難道外星人的愛情跟地球人一樣?
  「愛情沒有理由,」女人溫柔微笑,「不愛了也沒有理由。愛情努力不了,愛上了沒辦法不愛,不愛也沒辦法假裝。」
  小歪一臉困惑,「這太難了,不懂。我想知道妳跟西子後來怎樣了?」
  「情傷就像空手撲滅烈火,越想撲滅越受傷,只能等到沒有東西燒為止。」女人淡淡道,「去年開始,西子漸漸不連絡我,禮物也沒送了。只聽說他到了新的公司工作,我也很為他高興,直到聽說他因為業務關係來到了貴店。」
  講到此處,女人冷冷盯住艾可思。
  「他給你算過命後,性格大變,。」
  艾可思知道這不是算命的原因,他轉頭瞪著小歪,是那杯咖啡!
  「他現在變得比從前還瘋狂,先是收買我的教授來說服我,然後表面上裝不聯絡,私底下卻派人來跟蹤我的一舉一動。現在我幾乎不敢出門,總覺得路上全是他的眼線。」女人變得異常激動,淚水淌下臉頰。
  「是你們,你們喚醒了他心中的野獸。」
  艾可思發現他錯了,大錯特錯。那個算命結果他不該那樣解釋,他應該解釋成……
  「小傻瓜,因為我愛妳啊。就像妳說的,我的愛是烈火,只是這次有很多東西可以燒,而且我會努力讓妳懂得我的溫暖。」
  歷老大突然開口說出莫名奇妙的話,艾可思瞪著他,他輕輕鬆鬆地揭下臉皮。
  是西子。
  女人見鬼似地瞪著他,嚇得動彈不得。
  「親愛的,別那麼驚訝,」西子微笑道,「我是魔術師,為了妳我誰都可以變。」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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