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所以......我沒有其他辦法嗎？」
難不成要逵和逵弟先去，我一個人留下？這是一個選項，但在這人生地不熟，打散隊伍實在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。
「１１點已經沒有位置，我先幫你把下個時段１２點的票買起來。你再去二號退換票窗口退１１點這張票，將另外兩張也換到１２點。」
我明白了，也就是說時間改到１２點，現在只要換票完就沒事了。
晚一小時還能接受，於是我排了十幾分鐘的隊，來到二號窗口，櫃台小姐看了票一眼，將票還給我。
「這兩張票已經不能換了。」
「為什麼？」我大驚。
「這之前已經換過了，一張車票只能換一次。」
我才想起之前請燕子訂票時，的確換過一次時間，我捶胸頓足，早知那時想清楚時間再訂就好了。現在該怎麼辦？我飛快地思考，目前手中有一張12點的票，所以作法很簡單。
再買兩張１２點的，退掉其他票，只是這樣又要去買票櫃檯重新排隊了。
「那麻煩幫我把這三張票全部退掉。」
她看了電腦一下，「這是網路訂票，需要從網路退。」
「什麼意思？」
「誰訂的就要由誰退。」
什麼？我覺得頭皮發麻，連退票都不順利，這無疑替現在麻煩的狀況雪上加霜，雖然這大概是某種保護售票機制，不過這時候實在令我頭大。現在，１２點前必須做完兩件事，一是在舊票過期前請燕子取消訂票，二是買兩張新票。
我需要支援。
「逵！」我叫道，逵立刻衝過來，「麻煩你排隊買１２點的票，我要打電話趕在１２點前請燕子退票。」
逵點點頭衝去排隊，逵弟負責顧我們大包小包的笨重行李，我突然意識到，這次的危機需要我們三人合作才有辦法克服，憑我一個人不可能，我們一定要想辦法在明天抵達蘭州。旅行才剛開始，沒理由在這裡認輸。
我按下號碼，然而燕子電話打過去竟然是關機。我嚇的心涼了半截，難道她已經睡了？
我不死心，發狂狂叩。但她若是已經睡了，還有什麼意義？時間一分一秒過去，我的心很亂，但不試試看，就只能坐看一千五憑空消失，我無法眼看這種事發生。
打到第十次時，電話通了。
我欣喜若狂，燕子的聲音傳過來，「喂？怎麼了？」
「妳電話總算通了！」我迫不及待地說：「那個，我們要說聲謝謝，但妳早上幫我們訂的票現在可能要取消了。」
「什麼？」燕子的聲音斷斷續續，「我現在人在火車，過山洞會有點不清楚......」
電話又斷了，但我反而鬆了口氣，原來是搭夜車在過山洞！這樣她等等一定還會再打過來。這時逵突然高聲叫我。
「小蘇！」
逵看起來很緊張的樣子，我立刻衝到隊伍最前面。
「怎麼了？」
「１２點的車票已經沒位置了。」
這消息猶如晴天霹靂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，但現在沒時間想更多了。
「請問下一班最早還有三個位置的是幾點？」
「凌晨２點。」
我心裡盤算買下兩張，然後再將已經買的１２點那張換成２點就好，可以省一張的退票錢......我的思考打住，等等，我在想什麼啊？難道忘了之前的教訓？萬一又沒位置呢？
「我們要買三張２點的。」
這次沒有任何錯誤，我接過三張車票，瞬間有點感動，經過一番波折，這下總算能在明天抵達蘭州了。
過了一陣子燕子打來，解釋之後她也能理解，訂票的事就此解決。退票成功後，我們只需付退票的手續費就好。塵埃落定，現在不到１２點，我們只須找個地方休息，快到２點再去火車站就好。
商量一下後，我們決定回民宿等，反正不遠，順便把車票錢托燕子的室友轉交。
在顛頗不平的人力車上，我仔細思考，越想越發現一個嚴重的問題。
我們原本預定搭的是１１點的火車，預計到蘭州早上８點。我們已經排好蘭州一天的行程，預計進民宿寄放行李後，從９點開始跑行程。
然而現在變成２點的火車，到蘭州早上１１點，早上的行程已經不用想了，還有可能補不到位，更何況就算我們真能順利補到位，僵硬的椅子要怎麼睡好？體力耗盡後，就算硬跑行程也是累得要死，毫無興致，可以說這張２點的車票，已暗示我們蘭州整天的行程毀定了。
沒想到忘了買一張車票的代價，竟毀了我們一整天的蘭州行程。
我幾乎可以預見我們一到民宿放完行李，倒床就睡的畫面。
民宿！說到這我差點忘了。
「逵，蘭州原本預計要住的民宿我們後來有定位嗎？」
「......沒有。」
我往後一躺，很好，也就是說我們可能連民宿都沒有。我突然覺得有點好笑，幾乎該忘了都忘光了，才第五天，接下來會怎樣我已經想都不敢想了。
好吧，我需要安定一下混亂的身心。
僅僅是想要確認，我取出三枚硬幣。易經，這是古人占斷未來吉凶的小工具，我之前在圖書館裡學到，略懂而已。原本沒有想要使用，但這次實在一次發生太多狀況了，抱著絕望中求生存的心情，我擲出了金錢卦，想看看未來有什麼建議。
「大有，元亨。」
我有點傻眼，這是大有所獲的意思。
如今在這麼慘的狀況下，怎麼可能會大有所獲，這是在開玩笑吧？
「怎麼了？」逵湊過來。
「呃，沒事。」
我收起硬幣，把剛剛的結果拋到腦後。
客觀來說，這一連串事件可說是燕子寫錯那個字「尉」造成的，但要是我們有做好準備，燕子根本不必替我們訂票，說到底，就是我們自己造成的。這大概是警告我們別太散仙，接下來的旅程皮請繃緊。
腦中一片空白，除了疲憊，不知道該用什麼心情面對明天。
回到民宿後，第二天要回台灣的小弟和小庸看見我們都十分驚訝，他們原以為我們早已出發了。我們稍微聊了一下剛剛的悲慘遭遇，順便照了合照。說也奇怪，可能是之前沒有好好道別，這時氣氛竟突然有點感傷。時間差不多時，我們相互擁抱之後，便坐計程車前往火車站。
到了火車站後，我滿腦子都心繫著是否能補位成功，直到進了月台，看到車廂，我都還不放棄這個想法，思考要如何和列車長交涉。
但在我們看見車廂內部後，才真正傻了眼。
走廊上坐滿、躺滿了人，也有許多人站著，還有很多人同坐一張椅子，我甚至看見有人蜷縮在其他人的腳邊，像是......我不敢相信我想到這個詞，但這些旁若無人地或躺或臥，竟有點像難民。
「抱歉，請問什麼時候可以開始補位？」我抓住一位經過的列車長問。
他只看我一眼便想往前走，我不死心，又問了一次。
「你看這樣子像有位可以補嗎？」
他不耐煩甩開我的手，揚長而去。只剩我們呆呆站在人群之中，揹著大背包不知該怎麼辦。
不久，火車發動了。
（待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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