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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好了，鬧劇結束，我也該走了。」大馬整整衣衫，搖搖頭，「真是的，既然當我嫌疑犯。算我脾氣好，這點小事就不計較了。至於那支錄音筆，我等等順路幫忙帶到警察局吧，你們也不用跑這一趟了。」
小羊結結巴巴，「但……但這樣真正的凶手還是不知道……」
「隨你們吧，我已經沒心思去想了，或許真的是秋好仁。」大馬聳聳肩，「難道你們還要這樣討論下去嗎？我們也不是什麼偵探，這種事還是交給專業警方處理吧。」
「我早說了，秋好仁不可能殺人！」秋美人咆哮道。
「是是是，先走啦。」
大馬擺擺手要往門口走，我突然出現，一把搶走他手中的筆。
他大吃一驚，「你做什麼？」
「放輕鬆，我是想表示歉意，」我微笑道，「剛剛造成大馬先生的困擾，不敢勞煩，還是由我送去警察局吧。」
「那怎麼可以，」大馬帶著僵硬的笑容，想搶回來，「今天我惹毛美人這麼多次，這就算是我一點小心意……」
「大馬先生真執著這支筆呢，還是說是執著於下個殺人計劃？」
「夠了！」大馬怒喝，臉色一沉，「你有完沒完，開口閉口都說我殺人。再囉嗦我管你是誰，我告死你。」
我心裡翻白眼，喔，我好怕喔。
「我還有幾個問題想問大馬先生，」那支筆在我手上轉來轉去，我一派輕鬆望著大馬，「剛剛翁管家從我身上找出錄音筆時，你建議大家倒帶聽聽看內容吧？」
「是又怎樣？」大馬臉色不善。
「這就奇怪了，你怎麼知道要先倒帶才能聽到爭吵內容呢？說不定這支錄音筆也有可能使用選單模式，不需要倒帶啊。」
所有人大吃一驚，就連大馬本人也是一愣。
「那……那個是……」
「市面上綠音筆這麼多種，每一款操作模式都不同，你不可能剛好知道這支『不屬於你』的錄音筆是怎麼操作的吧？」我刻意加重語氣。
「那……那是我對錄音筆的印象嘛。」大馬乾笑道，「我只是根據一般常識去判斷，不小心猜中而已，這有什麼好大不了的。」
「還有啊，大馬先生，」我湊到他面前盯著他看，「你剛剛一點都不驚訝呢。」
「什、什麼東西不驚訝？」
「我說驗屍報告是掐死的時候，徐先生他們是早就知道了，小楊先生嚇得要死，怎麼看你面無表情，好像不出你意料的樣子。」
「我、我天生就是這種木頭臉啊，」大馬急急說道，「那是我真的嚇呆，才會沒有表情，我幹嘛還要刻意去裝目瞪口呆？」
「是這樣啊……」我偏著頭，豎起耳朵，好像在空氣中聆聽什麼東西，「是，好，我明白了。」
「你在做什麼？」大馬皺起眉頭。
「啊，抱歉抱歉，」我陪笑道，「其實剛剛大馬先生身上沒有錄音裝置時，我真是嚇呆了，反應不過來。害怕就這樣懷疑錯人了，導致後來大馬先生指我是兇手時，我也不敢說什麼。甄試的，我原以為我推理能力還不錯，沒想到一團糟，就怕多說多錯，又冤枉到別人身上。」
大馬搖搖頭笑起來，「你有這點自知之明就好，別再想玩什麼偵探遊戲了。」
「不過別擔心，現在這個問題已經解決了。」我露出燦爛微笑。
「解決？」
「對啊，因為奶奶的靈魂剛剛出現在現場，她已經告訴我真正兇手的身分，和接下來打算做的每一步。」
這句話說完，全場譁然。所有人瞪著我，大概都覺得我瘋了。
「阿火，這種事可不能亂講。」美人趕緊制止我。
這招可是你女兒教我的，亂講的可不是我喔。
「這太過分了！」大馬火冒三丈，「先詆毀我是兇手不說，現在連奶奶的靈魂都扯出來，你到底還要胡說八道到什麼地步？太過分了！」
我露出很傷腦筋的樣子，「這樣吧，為了證明我的確和奶奶的靈魂溝通過，我來猜一下大馬先生這麼急著離開的原因好。，這種事情我不可能知道，對不對？」
大馬哼了一聲，扠手不想理我。
「那我要說了，」我盯著大馬的雙眼，「大馬先生現在是想回到靈堂，把昨晚的行凶工具運走。」
大馬神色一僵，很快說道，「你說錯了！」
那一瞬間的僵硬我可沒放過，我不管他，繼續滔滔不絕，「因為昨晚大馬先生斷頭的行兇工具來不及運走，也來不及擦掉指紋，只能藏在靈堂裡。現在警方搜索也大致告一段落了，你想抓緊時間徹底消滅證據，對不對？」
「不對，根本不是這樣！」
大馬嘴巴這樣說，臉上卻冒出冷汗。
「秋夫人，秋家的靈堂房間大概幾間？」
「大概五、六十間吧？問這幹嘛？」
「為了讓大馬先生相信我，我會猜出他藏工具的明確地點，來證明我真的受到奶奶的指示。」
大馬已經按捺不住了，捲起袖子，「你他媽的這個小混……」
「祠堂。」
大馬愣了一愣。
我望進他雙眼，「你把行兇工具埋在祠堂裡。還有，我剛剛通知白水鄉局長率人去檢查，警方已經趕過去，很抱歉，你已經來不及了。」
大馬一把推開我衝了出去，連錄音筆也不要了。
這個舉動已經說明一切。
據秋楓的推理，那些工具之所以會藏在祠堂，是因為四周布滿保鑣，離開靈堂反而會留下痕跡。不如將塑膠布等工具暫時埋在祠堂泥土裡，警方就算再怎麼搜查，也不至於開山破土冒犯別人家祠堂。
這就是全部的真相。
「大馬……」小羊難以置信跪下來，「他真的……殺了舅舅？還想殺我們？」
我沒有回應，有時候真相就是這樣，即使醜陋，但它還是真相。
「不過阿火先生……」徐先生湊近我，畢恭畢敬低聲道，「所以是真的？奶奶真的在指引你？」
我咧嘴一笑，「怎麼可能啊，剛剛只是為了嚇唬大馬先生演齣戲而已。」
徐先生張大嘴，「但、但是你怎麼能精準說中……」
「你剛剛說的或許也是對的，可能真的是奶奶在天之靈指引吧，才會在我走進客廳時剛好目睹你罵他，結果他給了我答案。」
我指著小賢。
「小賢？」徐先生有些訝異，「他說了什麼？」
「小賢說過，他看見大馬進祠堂打擾爺爺，因此替爺爺感到生氣。先前有明文規定過的祠堂，只有清明節才准進入，為什麼大馬要突然破壞規定呢？」
「啊，難道那就是……」
「大馬先生應該沒想到吧，小孩子的正義感竟成為他的致命傷。」我看著小賢坐在餐桌邊，大口大口吃著翁管家給他的布丁，完全不知道自己說的話成為破案關鍵。
「徐先生，以後孩子不叫人，先問問原因不是什麼壞事。」我淡淡道。
「抱歉，我、我知道了。」
徐先生頭瞄著我，囁嚅地問了最後一個問題，「阿火先生，你……真的只是保姆？抱歉我這麼問，但是你竟然能不到現場，光憑我們口中的線索，就知道大馬是兇手……」
「我當然只是保姆，不然還能是什麼，偵探？還是殺手？」我哈哈大笑。
「也是啦，不好意思。」徐先生也笑起來。
秋楓在自己的寢室裡，正和翁管家喝著下午茶。
翁管家徐徐開口，「這次真的很危險，要不是夫人挺身維護阿火先生……」
「別擔心，阿火是我目前最大的煙霧彈，我不會失去這張牌的。相信我，就算那女人不出手，我還是有辦法。」
「那就好，」翁管家微笑舉起茶杯，「這杯敬秋小姐，這局遊戲又大獲全勝了。」
「不必敬我，贏的不是我，」秋楓淡淡道，「是阿火。」
「阿火先生？」
「阿火去問那小孩話，不是我的主意。」
「這麼說來，這回小姐算是輸的挺慘啊……」
秋楓橫他一眼，翁管家立刻閉嘴。
「那只是他這個笨蛋愛多管閒事而已，那種多餘舉動我絕不做。不過算了，這也是事實，沒想到那句話最後竟然成為定罪犯人的鐵證。」
「但秋小姐的推理才是關鍵啊。」
「有什麼用？錄音筆是我大意了。沒有那孩子的證詞，光憑秋家靈堂那麼大，翻箱倒櫃也找不完，大馬就能趁機從祠堂偷渡走凶器。」
「哎呀，秋小姐謙虛了，阿火先生只是運氣好。」
「真的只是運氣好？」秋楓盯著維多利亞雕花杯，裡頭的武夷山名茶大紅袍晃來晃去，「雖然口口聲聲說討厭小孩子，我反而覺得，他是現場最懂孩子、也最願意去理解孩子的一個人。」
翁管家望著秋楓的側臉，愣住了。
淡淡的哀傷與微笑，在這之前，他從未在秋楓臉上見過。過去秋楓私下總是副樸克臉，或是公關專用的甜美笑容。像這樣的脆弱，這樣的真實，翁管家還是第一次見到。
他心中大概明白是怎麼回事，忍不住微笑。
「看來，秋小姐是對這位保姆相當滿意了？」
「閉嘴，誰說滿意了。」秋楓瞪他一眼，翁管家趕緊低頭致歉，心裡卻在偷笑。
只是他心中還有一層顧慮。
「話說，我知道您的這一面，阿火先生知道嗎？」
「他不知道。」
「這樣也好，我也能暗中保護您。畢竟我總覺得……」
「覺得什麼？」
「阿火先生有時候不太像個單純的保姆。」
「他當然不像，那些話是我叫他說的，保姆哪會說那種話。必要的時候，你也要幫他一把，別讓人起疑了。」
「秋小姐，我不是說這個。」翁管家徐徐說道，「今天他從大馬先生手中搶走筆時，大馬先生是緊緊拽在懷裡貼著，那種方式很難有人搶的走。雖然只是一瞬間，但我看見了，阿火先生不去硬搶，反而先在他眼前虛晃一招，大馬先生嚇到後手自然鬆了，他再順勢抽走那支筆，乾淨俐落。這手法嘛……我總覺得……感覺是十分有經驗的……」
秋楓盯著他看。
有那麼一瞬間，翁管家忽然有種即視感，自己彷彿正面對著一隻巨大的蛇，眼睛閃著紅光，吐著蛇信，靜靜棲息在陰影裡，等待著某個東西。
「的什麼？」秋楓問。
翁管家回過神來，才發現自己汗流滿面，心跳加速。
怎麼回事，最近太累了嗎？
「呃……算了。」他勉強擠出笑容，「我說出來秋小姐一定會笑我。」
「那就別說了，」秋楓閉上眼，喝了口茶，「在我觀察，他只是一個笨保姆而已，演戲給那些傻瓜看蠻不錯的，算是有利用價值。」
「秋小姐觀察如此，肯定不會有錯。」
「你管阿火不如去想想，」秋楓望向窗外，「是誰想透過秋大馬釣我出來，目的又是什麼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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