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
那盒水晶糖就放在桌面上，閃閃發亮，聚會結束後將當成伴手禮分送給孩子們。
那五名孩子溜到門外去，沿著走廊跑遠了。夫人們帶來的保姆正站在門外聊著天，遠遠盯著看，我走到他們身邊疑惑問道：「你們不用跟著去嗎？」
其中一名保姆笑道：「你是新來的吧？秋夫人在這間房子預留了五間遊戲房供孩子們玩耍，我們時間到再去接他們就行，常來已經習慣了。」
「不過很少看到呢。」另一名保姆接口。
「看到什麼？」
「男生當保姆啊，」這群保姆們忍不住竊笑，我這才發現她們全是女的，「你看起來真年輕，大學生？來打工的吧？」
明明已經二十八歲，不過或許是天生的娃娃臉和一百六十五公分的身高，我總會被誤認為學生。
「啊，我已經畢業了……這是正職。」
她們「咦」了一聲，「真的假的，很少看到男生把保姆當正職呢。」
我乾笑幾聲，想隨便唬弄過去，「畢竟我很喜歡小孩嘛，所以從小就立志要當保姆了。」
她們對看一眼，噗哧一聲笑出來，「可是我們剛剛偷偷觀察，可惜就連你也沒辦法征服那女孩。」
「也？這意思是指……」
其中一名保姆開口道，「在你之前，秋夫人已經替秋楓嘉請過幾十位保姆了，可惜他們每個人都待不長久，曾經聽說最短的三天就跑了。」她壓低聲音說，「而且據他們所說，那女孩……聽說是個冷血無情的魔鬼。」
這形容的實在太貼切了！真想大舉雙手贊成。我忍不住熱切說道：「她豈止是魔鬼，根本是……」
然後我突然發現所有保姆一臉期待地看著我。
「根本是什麼？」她們眼裡閃爍著挖到新八卦的光芒。我稍稍冷靜下來，不行，我好歹也是秋夫人請來的保姆，這樣實在太難看了，我趕緊搜尋所有我腦中可以形容的字眼。
「呃，根本是……可愛的小野貓。」
我笑著說，她們轉為一臉詭異望著我。慘了，我知道她們想成什麼，「噢，不是性感的小野貓那種，妳們別誤會。我不是戀童癖，對小孩根本沒興趣，也不是因為這個才應徵保姆的……」
我好像越描越黑，她們開始退後幾步，神情充滿恐懼。
這時候，水晶廳裡的電話響起來。
是找秋美人的吧，如果是她本人要找我或秋楓會打手機。我走進水晶廳想接電話時，這群夫人正好大笑成一團，其中那位張夫人似乎一時興起，竟然好事地按下擴音鍵，大概是想聽聽是不是有關秋美人的八卦。我的老天，這又不是妳家電話。
然後那個聲音響起來。
「諸位夫人妳們好，妳們的孩子現在在我手中。請不要輕舉妄動，妳們要是想衝過來救妳們小孩，我會讓你們天人永隔。從現在起每個人準備一百萬，我才會釋放妳們的小孩。妳們可以報警，不過相信我，事情不會有多大幫助。」
電話到這裡就斷了，水晶廳內一片死寂，五位夫人面面相覷。我和翁管家對看一眼，誰也沒料到竟是這種電話。
張夫人反應最快，她立刻拿出手機撥打給她女兒，沒多久臉色蒼白，高舉她的手機。
「沒有訊號？為什麼我的手機沒有訊號？」
「怎麼可能？」眾人紛紛掏出自己的手機，正如張夫人所說，真的一格訊號都沒有。
這太詭異了，水晶廳應該是秋府訊號最好的地方才是，怎麼可能一點訊號都沒有。
翁管家立刻抓起桌邊湛藍色電話的話筒，「你要做什麼？」藍夫人驚恐地大叫，頭上的雕飾激烈晃動。
「夫人，我得打給警察。」翁管家平靜地說。
「我的女兒還在歹徒手中啊！」藍夫人站起來，兩行淚流下來，「要是她被殺了怎麼辦？」
翁管家欠身道，「如果不報警，您的女兒更有可能被殺。歹徒大概做了手腳不讓我們打通孩子們的手機，很有可能孩子還在秋府裡，不立刻請警察支援的話，孩子被帶離秋府，只怕會更麻煩。」
藍夫人聽到這裡也說不出話，只是抱著錢夫人默默拭淚。
不愧是翁管家，這種時候還能冷靜判斷狀況，快速做出正確反應。不過犯人竟敢闖到秋府裡，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。秋府保全也不是省油的燈，我能觀察人的體格，他們個個都是空手道好手或柔道高手，難道犯人全打倒他們了？
一分鐘後翁管家掛上電話，「因為搜尋殺人魔的關係，許多警車在附近，他們馬上就來。」
這句話剛落下，燈光一下熄滅了，現場一片漆黑，所有的女士均齊聲尖叫起來。
「是殺人魔！他切斷我們的電源，完蛋了！我們要死了！」不知道哪位夫人大叫。
緊急照明燈一下亮起來，照亮著夫人們蒼白不安的臉。
然而剛剛那句話卻說中了每個人的心聲，是那位在外潛逃的殺人魔嗎？就是那個人潛入秋府脅持了孩子？
我趕緊衝出水晶廳，無論走廊上還是哪裡都一樣，昏暗一片，只剩緊急照明燈蒼白的燈光零星點綴著。外頭保姆們瑟縮在一團，緊緊拉著彼此的手，十分害怕。
我沒看到秋楓的影子，雖然她不太可能跟那群孩子待在一起，但難道她也……
「阿火哥哥！」
秋楓小小的身影出現在走廊上，我鬆了一口氣，她衝過來一把抱住我，「走廊好黑，人家……人家好怕！」
我錯了，這傢伙一個人根本沒問題。而且聽到這噁心聲音，立刻雞皮疙瘩掉滿地，有種想推開她的衝動，旁邊那群保姆看我的表情更詭異了。
「阿火哥哥，怎麼停電了？」她一臉擔心抬頭，然後以我才能聽到的音量低聲冷冷道，「快點告訴我發生什麼事。」
嗯，這才是真正的秋楓。
「呃，妳乖，哥哥在這，不怕不怕。」我僵硬地擠出笑容，拍拍她的頭，然後把剛剛威脅電話的事說了一遍。她默默地聽著，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，沒說什麼話。
這時翁管家走出來，見到秋楓鬆了口氣，連忙欠身，「幸好秋小姐沒事，抱歉讓您受驚了。」
秋楓搖搖頭，「有阿火哥哥在，我不怕。」
……別再喊阿火哥哥啊，我要吐了。
「阿火先生，剛剛保全說警察已經到了。」翁管家對我說。
我點點頭，目前現場只剩我和翁管家兩個男人，保護這些嚇慌的女人家們只能靠我們。我攜著秋楓隨翁管家走向大門，敞開大門後，外頭月光灑在庭院花草流水中。庭院裡的照明設施也全斷了電，整個地方黑漆漆地像是一片叢林，只剩下兩盞緊急照明燈孤單地照射在道路上。
我腦中許多想法不斷碰撞成一團。犯人為什麼要切斷電源？難道他另有目的？
五分鐘後，依舊不見警方的影子。
「不好意思，我們還沒看見警方的人。」翁管家對著耳麥說道，聽了一會兒，然後點點頭對我們說，「保全說警方大隊人馬剛剛才到，要我們再等一下。」
沒多久，警察局長白水鄉帶著一群警察浩浩蕩蕩來到門口。白水鄉是名高大健壯的中年男子，也是曾逮過七十三名殺手的殺手剋星，不過這位剋星今晚可能為了搜捕殺人魔太過疲勞，黝黑臉色竟然有些蒼白。
「我們是警察，聽說剛剛有人在屋內脅持了孩子？」白水鄉大聲喝道。
翁管家點點頭，將警察迎進門，全部情況都說明了一遍。
在白水鄉了解狀況時，警員扶著五位夫人走出水晶廳，她們仍瑟瑟不停發抖。
秋楓突然說話，「水晶糖不見了。」
「什麼？」
我一時沒反應過來，然後才發現桌上那盒水晶糖真的不見了。
4
我盯著那五位夫人，剛剛離開水晶廳時我記得水晶糖還在，廳內除了她們五位沒別的人。這樣想來……肯定是她們其中一位偷了水晶糖，我越想越駭然，孩子都被脅持了還有心思偷東西，這到底是怎樣的母親？
白水鄉敲著筆記本歸納，「簡單說，犯人溜進秋府後，屏蔽了手機訊號，脅持孩子們，接著打了電話提出每個人贖金一百萬的要求，之後破壞秋府的電力系統，現在極有可能還待在那五間遊戲房內。」
「秋府電箱設在庭院深處，方才侍女已去看過，秋府各處電力系統均已被破壞，除了那五間遊戲房，我們可以合理懷疑這是犯人安排的。」
「你們過程中都沒看見犯人的臉？」
翁管家搖搖頭，「目前監視錄影機因為斷電無法調閱，我們已請電工人員極力搶修，預計十五分鐘後電力會恢復。」
白水鄉聽完點點頭，「我明白了，我們等不了十五分鐘，等等還請你帶我們到那五間遊戲房，我看人向來過目不忘，有我在這決不讓他逃掉。」他龐大的身軀擋在門口，儼然有股氣勢。
不過真是沒想到，原本虛榮……呃，歡樂的貴婦聚會，竟會演變成一起孩童脅持案。看起來一場警匪對峙即將展開。過去我也曾有這樣的經驗，在巴拿馬的時候我的目標成為人質，害我必須先救出他再殺掉他，或許我的經驗能提供一些幫助。
我正想前去幫忙，秋楓突然扯扯我的衣服。
「我要贏這場遊戲，你必須幫我。」她低聲道，雙眼發亮，一點也不像以往冷漠的樣子。
「贏什麼遊戲？」我愣住。
「這個，抓到犯人的遊戲。」
「這可不是遊戲，大家都快緊張死了。」
「這就是一場遊戲，先前犯人出招，現在輪我反擊了。因為沒人會聽一名國中生的話，所以你要幫我，等等我叫你做什麼都照做。」秋楓露出微笑，眼神炯炯有神，就好像一名小孩子發現新玩具似的。
「喂，妳說要贏，難道是想去制伏犯人？」我疑惑地問。
秋楓看我一眼，眼神充滿蔑視與不屑，「你們中了犯人詭計，早輸了這場遊戲。但是我能贏，我會成為這場遊戲唯一的贏家。」
……這小鬼是不是電腦遊戲打太多了？
「玩遊戲只是一個比喻，這就是我的平日消遣，至少比捉迷藏好玩太多了。」秋楓彷彿看透我的心思。
好吧，我從來沒見過秋楓這股自信，搞得我也熱血起來……等等，這樣說起來我豈不是這小鬼遊戲中的棋子了？
數分鐘後，白水鄉和五位夫人等人擬定戰略，準備以價值一百萬的寶石為贖金，總共五百萬，前去與犯人交涉。
「聽好了，」白水鄉一聲令下，「等等由翁管家陪同張夫人前去交涉，我們埋伏在門邊，我號令一出，你們就逮住犯人。」
警察們嚴陣以待即將要出發，我從容地走到白水鄉面前。
「呃，不好意思，局長，你不覺得這當中有些奇怪嗎？」
「什麼奇怪？」白水鄉一臉不耐煩，一位保姆走上前來說出這些話似乎看來更奇怪。
「無論張夫人還是其他夫人，她們的身價都是上億以上，為什麼犯人只區區要了五百萬呢？」我盡可能擺出無辜的臉問。
「哼，可能犯人有眼不識泰山，不敢冒險，這樣子就滿足了吧。」
「但是，都闖進豪宅脅持孩子的人，說不敢冒險好像說不太過去吧。」
「這……」
白水鄉一時無語，他似乎也注意到這有點不尋常。我暗暗觀察他的神色，太好了，這局長是位聰明人，點一下就通，這樣就好辦了。
「局長，我也只是猜想而已，這會不會是那個什麼……調什麼離什麼……」
「你說調虎離山？」白水鄉臉上變色，「也就是說這五百萬贖金是誘餌，目的只是讓警力集中在遊戲房……但是犯人為什麼要這麼做？」
「會不會犯人根本沒有脅持小孩呢？」
「什麼？」
我這話一出，包括白水鄉在內所有人露出震驚的表情。現場安靜了數秒，張夫人衝上來揪住我的衣領，激動怒喝道：「你這混帳保姆，從剛剛開始我就看你不順眼了！說什麼犯人沒有脅持小孩，你是要警察不去救我女兒嗎？」
我任她拉扯，慌慌張張地說：「冤枉啊，張夫人，我是說妳的女兒非常安全，說不定犯人從頭到尾都沒靠近過遊戲房。」
「胡說八道！」張夫人氣急敗壞，「聽你在這裡胡扯的時候，我女兒就快被殺死了！」
白水鄉出手架開張夫人，「等等，張夫人，先讓我聽聽看他怎麼說。」她還在不斷揮動她的利。白水鄉惡狠狠瞪我一眼，「你最好給一個合理解釋。」
我調整一下衣領喘口氣，媽呀，這女人發瘋起來幾乎跟那次到印度暗殺遇到的暴民一樣可怕，在他們手裡衣服幾乎都跟紙做的一樣。
「我只是突然想到，除了一開始那通電話以外，我們沒有任何證據孩子被脅持。而且翁管家，秋府的保全究竟怎麼被突破的呢？」
所有人望向翁管家，他點頭致意說道：「是，事實上，我方才連絡過保全，他們說今晚沒有任何人入侵的跡象。」
這消息令現場眾人譁然，眼前分明有位歹徒，卻說沒人入侵？
「沒有任何人入侵？」我奇道，「這麼說來，難道犯人是飛天遁地進來的嗎？」
白水鄉沉吟道，「的確，這樣子除非與保全勾結，否則犯人根本沒有進來的可能，又或者犯人一開始就在秋府內……」他掃視了現場秋府的僕役一眼，「也就是說你們有人是共犯，包庇犯人！」
夏梅冬荷等人驚呼一聲面面相覷，沒想到最後竟然是這個結論。
我趕緊出手相救，「但是白局長，『共犯說』實在不合理。犯人是我們的話，夫人們的寶石都放在桌上，只需要熄燈偷寶石就好了，何必搞到脅持孩子，引來警方包圍？」
「這麼說來也是，有共犯搞到這樣也太蠢了……」
「但是犯人無論用什麼方式進入秋府，他都犯了一個錯誤。」
「錯誤？」
「犯人做了一個多餘的舉動，仔細想想，就算是脅持孩子，其實根本沒有必要斷電，但犯人卻斷了電，白局長不覺得很奇怪嗎？難道有什麼東西是斷電後就不能用了？」
「斷電後就不能用……」白水鄉沉吟著，突然一個擊掌，「……等等，是監視錄影機！犯人不希望我們調閱監視錄影機，因為沒有錄到任何人靠近遊戲房，只要一調閱就穿幫了。留著遊戲房的電力，是為了讓孩子不發現。屏蔽手機信號，也是阻止夫人們聯絡孩子，無法得知孩子們其實沒有被綁架。也就是說，綁架小孩其實是個騙局！」
聽到這個結論，夫人們一陣驚呼，「這是說，其實我們的孩子是安全的嗎？」
沒錯，犯人根本把妳們當母豬一樣耍得團團轉。我心裡想著卻沒講出來。
白水鄉踱著步，「但既然如此，為何犯人要謊稱自己綁架小孩……對了，這就是調虎離山！犯人引我們帶著贖金到遊戲房，之後大概是想偷走夫人們的寶石吧，再來就能光明正大從大門開溜了。」
我差點伸手給他一個讚，雖然犯人真正想偷的東西不是寶石，「白局長真是厲害，好像就是這麼一回事呢。」
「這樣總算明白犯人的騙局了……但犯人究竟是誰？」白水鄉喃喃自語道。
「關於犯人的真實身分，我一直努力思考，結果發現一件特別奇怪的事。」我轉向翁管家，「方才我和翁管家明明接到保全通知警方已經到了，卻沒有人來，對不對？」翁管家點點頭。我又轉向白水鄉，「但是白局長卻在十分鐘後才抵達秋府，是不是之前有派人先來呢？」
白水鄉一臉疑惑，「什麼？我才沒有……」他突然瞪大眼睛。
「你們兩個，去封鎖大門！」他指揮身邊兩名員警立刻到大門邊守著。
白水鄉慢慢地踱步，眼神巡視著現場眾人。
「小保姆，你的意思我明白，你是說犯人在秋府外打完威脅電話後，遠遠地觀察，一等有人報警完，就假扮警察潛入秋府，斷電也是在這之後進行的。接著，他只要跟著我們就能光明正大進入秋府。」他頓了頓，「這麼說來，犯人就是……」
忽然間，一名警察跳起來抓住秋楓，他手裡握著一柄刀子，幾名夫人見狀尖叫起來。
「不要動，否則我立刻刺穿她的喉嚨。」那名警察冷冷地說。
白水鄉瞇起眼睛，龐大的身軀繃緊，像隻公獅一樣瞄準獵物蓄勢待發，「果然是你，犯人是一名『我不認識的警察』。你一直在等，因為我守在大門前你不敢輕舉妄動，怕我認出你的臉，所以一直躲在大家後面。但只要我們一離開大門去遊戲房，你就打算趁機逃掉，對吧？」他沉靜地說道，「大勢已去，勸你最好不要這麼做，這裡都是警察，你逃不掉的。」
「哼，既然都會被抓，多拉一個陪葬也無所謂。」犯人抓著秋楓持續往後退，警察紛紛讓開，「都給我聽好了，要是有警察追過來，我先在她臉上劃一道。」他說完一把抱起她，朝走廊深處逃去，身影消失在轉角。
「A隊聽令，你們去遊戲房帶出孩子們。B隊隨我來！」白水鄉迅速安排指令，警察很快就出動了。一切都跟秋楓預測的一模一樣，這小鬼根本是魔鬼，不過也令我心裡暗暗興奮，如此厲害對手才配得上我這種世界第一的殺手嘛。
冬荷慌慌張張地說，「怎麼辦？秋小姐被抓走了。」
「別緊張，我們要相信白局長，他逃不出這棟秋府的。」翁管家冷靜地說，他抬頭四處張望，「對了，阿火先生呢？」
白水鄉指令還沒下完之時，我早已從另一側走廊悄悄離開。
犯人劫走秋楓五分鐘前，秋楓用摩斯密碼在我背後敲著，那時白水鄉正在與眾夫人擬定戰略。
「仔細聽好，殺人魔從一開始的目標就是這裡。」她的指尖說著。
「妳怎麼知道？」
「你想想，殺人魔具有高超的開鎖技巧，他能選擇任何地方逃走，為什麼不選荒郊原野，偏偏要選警力充足的小吉市？」
「嗯，這的確很奇怪。」
「這樣一來，犯人躲進秋府就不是『偶然』而是『必然』，但他的目標是什麼？從一開始到現在，有一件事物很明顯不見了。」
我想到失蹤的水晶糖，「等等，你是說犯人的目標就是水晶糖？」
「這是唯一的可能。」
「但是，水晶糖耶？」本來糖果只是小孩子吃的廉價小玩意。沒想到糖果這種東西有一天也能一顆賣到一萬元，還能吸引人破壞電箱侵入豪宅，假裝脅持小孩招來大批警方。
這到底是什麼神仙寶糖，吃了會飛嗎？
我還在胡思亂想，秋楓開始接著侃侃述說犯人欺騙警方的詭計，我越聽越恍然大悟，原來這傢伙竟然耍了這麼險惡的一手。
幾分鐘後，我從容地走到白水鄉面前。
「呃，不好意思，局長，你不覺得這當中有些奇怪嗎？」我說。
犯人雖然劫走了秋楓，但要找到她並不難，之前我有個目標躲在下水道三天三夜，讓自己的體味和存在完全融入下水道腐爛和潮濕的氣息中，那才難找。那次後來我用一些特殊配方燃燒稻草才把他逼出來（副作用是熏出一堆溝鼠），不過這次不必用那種方法尋找秋楓，這犯人畢竟不是什麼忍者之類的，只要安靜聆聽，他的腳步聲就響亮的如同敲鑼打鼓那般。
我輕輕欺近，犯人躲在廚房，他的聲音傳進我耳中。
「我再給妳一次機會，告訴我後門在哪，否則我劃花妳的臉。」
「我說過鑰匙不在我身上，帶你去後門也沒用。哼，真沒想到，你千方百計就為了偷一盒糖。」秋楓冷冷道，這是黑化的她，犯人現在此刻一定相當心驚。
犯人哈哈大笑，「別給我裝成熟，小妹妹。你們這群上流社會的蠢蛋不懂，那盒名貴的『水晶糖』精煉再熔入海洛因，能成為一種新品種的毒品，黑市上一公克可以賣上十億。我是在拯救它，給你們這些屁孩吃根本是浪費。」
「我猜猜，你們為了偷水晶糖，分帳出了人命，也來不及逃出警方追捕。你擅長開鎖，自然不怕被捕，但你怕警方循線追查曝露水晶糖計畫，才又濫殺路人偽裝成隨機殺人吧。」
犯人沉默下來，咬牙說著，「妳怎麼會知道這些？」
「基本推理而已，親愛的，」她吃吃笑道，那笑容應該非常邪惡恐怖，因為我聽見犯人倒抽一口涼氣，「你挑起了這場遊戲，現在你輸了，我才是這場遊戲的支配者。」
「是嗎？」櫃子後方響起犯人抽出刀的聲音，「我就讓妳看看現在誰才是贏家。」
好吧……說實話，有點不想出手，偶爾讓這囂張的小鬼受點教訓也不錯。
「住手吧，別再繼續錯下去了。」我站出來，念著全天下偵探阻止犯人的八股台詞。
犯人嚇了一跳轉過來，那把刀依舊抵著秋楓的脖子。見到是我，緊張的臉一下子鬆下來。喂，這是什麼態度啊？
「原來是娃娃臉的小保姆，你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？」
「只是運氣好找到而已啦。」我微笑聳聳肩。
「是嗎？」他晃晃刀子，「那我勸你乖乖從原路回去，否則可是會受傷……」
我不等他說完，迅速一躍，相隔他只三公分。我探出右手一伸一握取他手腕，輕輕一折，犯人抱著手嚎叫跪在地上，刀子也掉落地面。
「痛、好痛！」犯人一臉驚疑，眼裡充滿血絲，「你、你這身手不可能是保姆！你到底是誰？」
「我是一名殺……」我突然意識到現在不是執行任務，「殺……呃，殺千刀的保姆。」我乾笑著一記手刀敲暈他，好險，剛剛太得意忘形，差點把真實身分講出來。
秋楓看了犯人一眼，沒說什麼。
白水鄉等人的腳步由遠至近，差不多該離開了，否則很難解釋為什麼和暈倒的犯人一起出現在這裡。我絲毫不擔心秋楓，等下一定有一齣令人憐惜的春秋大戲。
還有，如果下次還有貴婦聚會，我一定要請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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