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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咦？燈怎麼沒了？」
「好，沒問題。」
艾可思正站在一張空桌旁發呆，小歪這通電話令他有點不知所措，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？不是叫他好好去放年假嗎？難道是遇上什麼困難了？
「艾可思，」他弟弟突然走到他身邊，「你去叫一下服務生來處理燈。」
他聽了不禁一怔。艾承功雖然是他弟弟，從小到大沒叫過一聲哥，無論功課人緣向來都比他優秀。所以自幼親戚家人總是有所偏袒也覺得合情合理，他對他說話態度向來如此不客氣，但他現在思考小歪的事，實在無暇分神。
「但我現在有點事情……」
「叫你去就去。」艾承功打斷他翻了個白眼，十分不耐煩低聲說，「聽好，我沒時間做這種事，拜託你，幾步路而已。還有我還要一杯水，媽要新的紙巾，爸要再多要一個碗，小舅舅筷子掉了要新的，他們那桌菜來的有點慢，提醒服務生一下，快去。」
艾可思傻眼了，這麼一大串他哪記得那麼多？他愣愣看著艾承功不耐煩的表情，忍不住想問為什麼他不自己去？
然而想歸想，他還是點點頭回應道，「好，等我……」
忽然一股氣體鑽進鼻孔，隨之腦袋一陣暈眩，艾可思眼前一黑。再回過神來時，他發現自己在一處漆黑之中，而且是坐著。
餐廳的人聲嘈雜全數消失了。
他想站起來，卻立刻撞到頭。怎麼可能？天花板變的這麼低？
「你終於醒了。」
身邊傳來艾承功的聲音，但看不見他在哪裡。他伸手去摸，很快就摸到牆壁，但這牆壁的觸感……感覺不太像一般的牆。
「發生什麼了？怎麼變這麼黑？」
「我們被綁架了。」艾承功淡淡地說，就好像在說「等一下菜就上來了」一樣。
「什麼？」
「有人在餐廳迷暈我們，我們大概已經被綁到這裡半小時了。」
艾可思摸出手機打開手電筒，透過燈光，他看見這裡是一個狹隘的空間，四周這些牆壁看來像是……紙箱？這裡僅有他和弟弟兩個人，他弟弟正皺著眉頭用手遮臉。
「白痴，把手電筒關掉，不要浪費電。」
艾可思趕緊關掉手電筒，這時他發現手機完全沒有訊號。
他們被困在這裡了。
「怎麼會……誰會想綁架我們？」
「大概是衝著我來的，你是順便。反正叮叮應該已經發現了，我身上有發報器，她……」
他弟弟似乎察覺自己說太多，立刻住口，然而艾可思早已訝異地盯著他微光下的臉頰輪廓。他有沒有聽錯，發報器？
「你說發報器是指……」
艾承功沉默不語，然後呿了一聲，「算了，也沒必要瞞，其實我不是什麼大公司的工程師，我在中央調查局的情報部門工作。我們平時所受的基本訓練，其中之一就是為了從這種狀況下逃脫。」他掃了艾可思一眼，「你要說出去也沒關係，反正沒人會相信你。」
艾可思張大嘴巴久久說不出話。
情報部門？
雖然很少連絡，但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的親弟弟竟然親口說出這種超現實的話，要不是他現在跟外星人在咖啡廳裡工作，他恐怕打死也不信。他身邊的熟人竟然是秘密情報員，這一切就像電影情節成真一樣。
還是其實這是一種惡作劇？他忍不住想。
他弟弟突然抓住他的領口，他嚇了一跳，以為要揍他，他卻從艾可思的領口取出一個小型儀器來，然後徒手捏碎。
「原來是你引來的。」他把那小型儀器殘骸塞到艾可思手中，用力推開他。「真受不了，既然這樣綁你一個就好了，關我屁事。你又幹了什麼好事，吸毒？賭博負債？」
艾可思愣愣摸著領口和手中的殘骸，他被追蹤？難道這是小歪找他的原因？
「為什麼你知道……」
「情報部門第一課，避免自己或身邊的人被追蹤是最基本的。」他弟弟面無表情地說。
好吧，他盯著手中的手中的金屬碎片，看來他弟弟真的是一名情報員，而且似乎有點厲害。
「爸和媽知道這件事嗎？」
他弟弟保持沉默，似乎懶的理他了。兩人就這樣在黑暗中默默僵持了一陣子，不久，艾可思實在有點受不了這尷尬，忍不住又開口。
「你怎麼會進入中央調查局的？」
艾承功嘆了口氣。
「問這麼多幹嘛？怎麼樣都比去咖啡廳當什麼算命師好吧？」
他乾脆轉個角度，擺明不想多說什麼。一直以來，艾承功對他始終是這種態度，而他也習慣默默承受。然而今天不同，或許是這小空間的影響，或許是只有他們兩人，艾可思訝異地發現，他突然想把自己的感覺講清楚。
「算命師難道不好嗎？」
他弟弟瞪著他，忍不住笑起來。
「現在竟然會回嘴，你是被那間咖啡廳帶壞了？」他弟弟冷笑道，「你沒注意到，當你說算命師的時候，大家怎麼看你？拜託你，就算不要尊嚴面子，也麻煩有志氣一點行不行？簡直丟人。」
「你是說當算命師就沒志氣？」
「當然，通常不是殘障或身心有殘缺的人才做這一行？除非你天生有什麼靈異體質，但我知道你沒有，否則不會還在這裡一事無成。」
「承功，你只要去過一次就會了解了，算命師這職業也不像你說的那樣……」
「我不在乎，」他弟弟盯著他，「我只知道你這人從不顧慮別人感受，沒看見剛剛爸媽臉色有多尷尬嗎？行行好，你一個人丟臉沒關係，別把我們的臉也賠上去。」
艾可思突然一股火起，難道是他自己說要來的嗎？
「你為什麼總愛針對我？」
「我只是就事論事。」
「不，你沒有，」艾可思忿忿不平道，「你瞧不起咖啡廳和算命，但你從沒來過咖啡廳，也沒來算過一次命，憑什麼說它們不好？」
「三教九流的東西有什麼好談？我猜你八成是什麼公司都不要你，隨便什麼工作都好，人家找你你就去了。從小大大畏畏縮縮，一點主見都沒有，看了就煩！幸好當初我幫你寫推薦函只是隨便寫寫，否則根本就是害那間公司！」
艾可思突然動彈不得。
「你說你之前……公司推薦函是亂寫的？」
「廢話，要不是爸媽一起拜託我，我才不想幹這麼損人不利己的事。我還故意在信裡面寫『我非常不適合貴公司，用我是你們的損失』。」
望著艾承功得意洋洋的表情，艾可思氣到渾身發抖，過去遭到羞辱的回憶不斷湧上心頭。他這才明白，為什麼他過去面試的公司沒有一間要他。
「你怎麼可以這樣！」他用力搥地板，咬牙切齒，「你知不知道就因為你亂寫，我整整一年找不到工作！每個人都給我臉色，我受盡各種氣，我以為自己真的那麼差勁，結果竟然是因為你……」
「對，你就是這麼差勁！這是你自找的！」他弟弟大聲打斷他，「當時只要你認真看過那封推薦函，一定會發現不對。我那時對自己說，只要你回來找我，我就重新寫一封認真的給你。」他笑起來，「結果你根本沒有，承認吧，你是不是根本沒讀過那封推薦函？你就是懷著『反正有推薦函我就一定錄取』的想法對不對？我最討厭的，就是懷有這種心態的廢物！」
艾可思捏緊拳頭，臉上神情像是被狠狠打了一巴掌。
「那是因為我信任你，你是我親弟弟……」
「抱歉，我不想要有這種哥哥。」
兩人陷入一片沉默，誰都沒有說話。
艾可思內心亂七八糟，是，全被艾承功說中了。為什麼他不檢查推薦函？真的只是因為信任弟弟？還是其實都有，或許他就是抱著那種僥倖心態，所以到頭來，那失業的一年也是他咎由自取……
小空間忽然用力晃動，牆上突然出現一個洞，光線透進來，刺的他們睜不開眼睛。
「通通給我滾出來。」
一個頭戴面罩的臉出現在洞口，他們從紙箱內鑽出來，這裡是一間堆滿紙箱的小型倉庫，眼前約有六七人圍住他們。其中一名男人手中脅持了一名女人，艾可思一眼就認出來，那是他弟弟的女朋友叮叮，她嘴上被貼了膠布。
「叮叮！」他弟弟變得很激動，一把槍忽然指著他的頭，另一把槍則指著叮叮，最後一把槍指著艾可思，然後有人掏出他的手機塞進他手裡。
「通訊恢復了，打電話給外星人，叫她來救你。」男人低沉的聲音說，「不然就去死。」
叫小歪來救我？那豈不是讓她陷入危險……
「快點！」冰冷的槍口抵住他的額頭。
艾可思機械式地按下按鍵，然後將手機放在耳旁。
「喂？小歪？是我……我在……」
男人給他看一張寫著地址的白紙，他只好按著念出紙上的地址。
他念完兩次後掛掉電話，男人立刻搶走他的手機，退後一步。
「最後一件事，我不想這麼多人質，」那男人說，「這一男一女有一個得死，由你選擇，你只有十秒鐘，不決定的話兩個一起死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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