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6年5月3日 星期二

【美國隊長3:英雄內戰】到底在戰什麼?



(有雷慎入)


  若要提到體制和英雄力量之間的合作歷史,《007》系列取得非常好的平衡。擅長各種武器操作、技術知識與身手的詹姆斯龐德隸屬政府管控,而政府無法出面的棘手狀況由龐德秘密處理。政府握有神兵利器,低調,一出事就快狠準派人解決世界危機。

  那個時候,這些人就是我們的超級英雄。

  只不過是秘密的。

  漫威漫畫雖然已有多年歷史,改編電影不少,但直到《鋼鐵人》開拍,才真正替漫威電影宇宙吹響號角。《鋼鐵人》最後那句話大快人心:「我就是鋼鐵人。」一舉顛覆「英雄就得戴上面罩秘密行動」的行事鐵則,賞了傳統英雄主義大大一巴掌,也從此劃出超級英雄的新主流。

  自《鋼鐵人》、《美國隊長》、《雷神索爾》、《復仇者聯盟》、《星際異攻隊》一系列英雄電影下來,這些超級英雄大多以真面目示人(美國隊長就算戴了頭罩大家也知道他是誰)。他們也不再暗中深入壞人巢穴拯救世界,玩「那默默的一群」那一套。更多是光明正大單挑對手陣營,爆破大樓,街頭亂鬥,比夜晚煙火還高調。高調,是超級英雄和體制衝突的原因之一。

  《美國隊長3》國務卿提出的合約,無異是想複製過去政府和007之間的關係,公開版的。當政府需要你時,你再出動,不需要你時,去度你的假。

  開什麼玩笑,今天你是超級英雄,你想,我們救人不收錢,沒有福利也沒有累積點數換獎品,救人只是因為想救。今天不阻止壞蛋,世界會滅亡,阻止壞蛋發生意外,又要怪我們,現在還要簽這份奇怪的合約?

  但是你忘了,社會由人組成,創造規則,是因為人們需要。英雄也是人,社會上卻沒有規範英雄的規則。

  過去城市毀了,人們為英雄歡呼,是因為就僅止一次。至少現在得救了,當然高興。

  當事件一次又一次發生,人們習慣英雄的存在,漸漸視他們為社會的一份子,感激之情也隨著邊際效應逐漸降低。城市毀了這一次是不是還有下一次?當這種合理推測出現,體制容忍英雄力量到了極限,就是《美國隊長3》的契機。

  在精彩的內戰大亂鬥噱頭底下,看似是一場體制與力量的大辯論。美國隊長並不是反對體制,因為復仇者聯盟本身就是個體制,他雖倡導個人自由,也明白規範的重要性,否則不會在鋼鐵人勸說時,也曾動心拿起了筆。諷刺的是,鋼鐵人贊同體制的做法,在最後得知殺父仇人身分時,堅決執行「私刑」,正巧違背了他先前倡導的理念。再加上酷寒戰士事件的介入,於公於私,關於這個議題兩派人馬不約而同合流於私情。

  這就是最有意思的地方,無論體制還是力量,片中沒有給出明確答案。反而一記回馬槍,將矛頭指向了超越體制、力量,所有英雄的弱點。

  仇恨。

  滲入仇恨的心,爭論體制和英雄力量根本毫無意義。

  美國隊長和鋼鐵人的「道不同」從《復仇者聯盟》和《復仇者聯盟2》就略顯端倪,這次加上老戰友酷寒戰士的新仇舊恨,「超人類註冊法案」只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,大戰勢必開打。黑豹的心路歷程尤其微妙,應合了兩大陣營領導人的心境,鋼鐵人面臨殺父之仇的激動有如黑豹的最初,美國隊長選擇放下仇恨離開有如黑豹的最後。

  「你們都因仇恨蒙蔽雙眼,我才不跟你們一樣。」黑豹站在殺父仇人齊莫男爵背後,收起了利爪。他是第一個跳脫這場死輪迴的人。

  《美國隊長3》表面是體制與英雄力量的角力賽,實則指出仇恨如何腐蝕一個體制的過程。一開始全人類共同追捕壞人,因為仇恨要求管制復仇者聯盟。美國隊長和鋼鐵人共同追捕齊莫男爵,也因為仇恨反目互毆。政府是人,英雄也是人,不論動機為何,若從仇恨出發,再強大的體制或力量也能從內部腐化。

  「你站在哪一邊?」這一部英雄電影不像《復仇者聯盟》玩正邪互鬥的死板調調,取而代之是新鮮題材和導演出色的角色調度,就算英雄內戰戰不出什麼答案,也繳出了一張色香味俱全的成績單。

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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